【清明祭】【剑桃】春泥
清冷的风徐徐送来，两个无言的人背对而坐。
桃枝上艳艳红花盛开，薄纱样的雾气披挂在枝桠间，在花瓣上凝成露水。
“好啦好啦，有什么话快讲。”春桃不停地捏着裙摆上的衣褶，然后缠在手指头上。“我时间不多啦，都叫你浪费在这。”
“春桃……”
剑无极原本以为春桃看见他会有很多的话要说，毕竟那时她就很爱跟剑无极讲一些村庄内人际关系相处哲学。可真的见到她了，反而不知从何开口，关心些什么。
“哎呦，又是这款。两个时辰内五十八次开口都是这一句。是安咋？活着的时候没有叫对我的名，死了以后就疯狂补偿吗？”
春桃转身坐回剑无极的面前。
“还是我来问你吧。你有见到那个叫凤蝶的姑娘吗？”
“有。”
“那你有保护到你想保护的人了吗？”
剑无极看着她的眼睛，没有应声。
“你这样看着我冲啥？”春桃顿了一下，又道：“看你这个样子，肯定是还没有做到。免灰心，免失志。你做肖仔的时候决心这么强烈，做回正常人应该也不会差啦。”
雾气蒙蒙聚拢在一处，犹然含苞的骨朵随着时间推移，绽开粉嫩的五瓣。
“春桃，你在那边，过得好吗？”
“好极了！我不仅能离开那个村头哦，我还见到我的阿爹阿娘，还有秋露。没有那些人在我面前搬弄是非啊，每天不知道有多快乐。”
春桃看向剑无极。
“你嘞？你过得好吗？”
“我……我很好。”
“这样就好啦。”春桃低下头来，不再看他，只盯着眼前的一片空地，脚尖轻踢着前后摆动。
“我始终，都欠你一句感谢，和抱歉。”
剑无极腰背挺得端正。大马金刀地将衣袍撩在一边。
“麦安内啦，”春桃疑惑地看过去，“许久不见，你怎么比起肖的时候还要怪异？不会是谁又将你打到头壳坏掉了吧？”
“人总是会变的，不是吗？”
“嗯，那我猜，你一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情，才会让你变得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。”
春桃起身，走到一棵桃花树下。
“剑无极，冥医替你医治的时候有讲过，你或许在这个村头，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温暖。失去的虽然很痛苦啦，但是把握当下的机会，更应该珍惜，不是吗？”
“春桃……”
剑无极动了动嘴唇，声音哑在喉咙里，难得眼睛里跑出两行泪水。
“好啦好啦，麦叫了。已经六十次，够一个甲子轮回了。”她慢慢飘到剑无极面前，伸手去接他下颌边的泪珠，而那些泪水从她虚空的手掌心内掉落下去，溅在地上铺满花瓣的毯。
“你不需要让我听你说什么感谢或者抱歉，你也曾经救过我。抓住回忆不放，成为一块心病，那就不是感谢了。麦打算给我按一个害人的罪名哦。”
忽然她抬头望了望天空，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呼唤着，她凝神听了很久。
“时间，到了……虽然不想这么快就见到你，可也不能让你这么随便就来见我。别回头，离开吧，剑无极。”
微风乍起，吹散迷雾织起的寒凉，花瓣从枝头纷纷跃下，流离飞散，桃林红雨坠落在被露水洇湿的泥土里。
“春桃，谢谢你，我会的。”
剑无极握住静躺在他手心的一朵完整的桃花，缓缓合上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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